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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的内涵与外延:青少年文化生产与身份认同




  古风是青少年群体追求身份认同的表征实践,其在与传统文化的融合中逐渐形成了自身的亚文化形态。
 
  文/何志荣(作者单位系南京邮电大学)
 
  古风兴起,尤其是在青少年群体中形成了一股风潮,青少年用古风构筑起自己独特的亚文化,在追求古诗词、古风歌曲、古人风尚的同时,慢慢也将古风扩展到对联、诗词、文言文、古文、汉服等方面。
  网络上对于“什么是古风”大致分成两大派别:一种认为只有“古人之风”和“诗歌体裁”两种内涵,其余文化样式皆被排斥在“圈外”。另一种则认为古风不应如此狭隘,形式上的类同感,如具有古代韵味气息的文化和作品都可以称为古风,古风可以是一种风格、态度、生活和爱好。
  尽管古风在界定上存在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情况,但归根到底皆是青少年群体追求身份认同的表征实践,其在与传统文化的融合中,逐渐形成了自身的亚文化形态。
 
  一、青少年“古风”文化生产路径
  简书作者“尤雾的罪与罚”提出,“当下的‘古风’文化,要能够出死入生,才能寻找到更为敞明的精神路径。”作者讲的“死”则是古文中的不常用的“死词”,当然现代汉语也存在死词的情况,但是作者的意图已经非常明了:只有“出死”才能“入生”,“对于创作而言,模仿是一种可能,但不是激励的方向。要是我们强调传承,那么传承的理应是精神而非仅为语词。要是我们强调虚构,那么虚构者理应更鲜活而非陷入僵化。李白一生写了大量古风,但他的卓越之处,恰恰是超脱古今之外的宏大灵魂。”
  古风遵循着创新扩散的规律,通过网络社会进一步扩散开来,而逐步成为古风圈爱好者的生活方式。当下青少年在使用古风文化制品和媒介文本时是积极的,并在古风原有的核心内涵上进行“拼贴”(bricolage)与“同构”(homology)文化再生产,形成了外延更宽广的古风潮。
  所谓“拼贴”,是指特殊的物体与媒介文本在被亚文化群体吸收和重新语境化时,意义被转化的方式。简单地说, 就是把物体、符号等重新进行排序和语境重组来产生新的意义。拼贴彻底消解了经典文本的神圣性,符号被去历史化和去语境化, 建立了新的意义和价值指向, 并同原初意义形成反讽关系。20世纪60年代后期至80年代早期,青年亚文化理论在伯明翰学派对战后英国青年的一系列研究中趋于成熟。20世纪60年代踏板摩托车是相当受人拥戴的交通工具,却被摩登族盗用并将其转化为“武器及团结的符号”。而“同构”指的是不同的风格元素,如音乐、服装、休闲活动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有凝聚性的亚文化群体认同的象征性表达。如摩托车的坚固、快速、不可逃避的力量感与摩托帮的亚文化气质具有同构关系,保罗·威利斯解释说:“摩托车的力量与摩托族世界中小伙子的世界是相一致的。”
  20世纪末,符号消费和全球互联网文化日渐兴起,青年亚文化理论也开始进入后伯明翰时代。亚文化概念的内涵由强调与社会主体文化的“差异性 ”到伯明翰文化研究中心加以突出的 “抵抗性”及此后的“关系性 ”,直到后亚文化理论中的 “创造性”,较为清楚地表明了亚文化内涵的流动性。一些理论家提出的亚文化的替代词,比如“亚文化资本”“场景”“部族”和“虚拟社区”等,都在某些方面触及了青少年亚文化的新趋势。拼贴、同构、创造新型关系被当代青少年应用在古风文化的生产中,造成“古风圈”内涵的外延和定义的模糊,但这样的实践行为本身也是亚文化生产方式,生产方式本身也渗透着抵制、戏谑、戏仿、解构、重组和颠覆。这样的古风文化才能做到“出死入生”“超脱古今之外”,体现了文化的创造性和传播力。
 
  二、古风的兴起是青少年追求身份认同的迫切需求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西方哲学的三大终极问题,这个问题似乎无足轻重,但一旦构成问题,个人已处在认同的危机之中,则会成为困扰人类永恒的哲学命题。认同在一定意义上说就是对这些永恒问题的暂时性解答。认同使人有了一个本体的支点。
  “认同”(identity)一词起源于拉丁文 idem,也就是“相同”(the same)的意思。简金斯发现,“认同”一词的英文有两个含义,除了同一性外,还有独特性,表现为在时间跨度中所体现出来的一致性和连贯性。认同是人们对自己及与他人的关系的定位。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认同是对自己在社会中的某种地位、形象和角色,以及与他人关系的性质的接受程度。缺乏这种可接受的认同,人们就陷入认同危机,处在彷徨和焦虑状态中。因此,人的社会化过程,同时也是认同的形成和定型的过程 。
  人的认同从来就是多重的,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人们的交往范围不断扩大,人们的社会身份也就越来越多重。过去的多重更多的是在家庭和社群(如部落、村落)之内的角色变化。如你既是父亲的儿子,又是儿子的父亲;你既是家庭的一员,又是村落中的成员。大众文化和消费社会的兴起带来物质的空前发达,也带来审美品位的单调和误区、现代消费文化令人窒息的单调和俯首帖耳的陈词滥调;流行音乐在塑造大众品牌的同时,也抹杀了消费者自由全责的权力;商业娱乐的激增孕育了浅薄而平庸的“棉花糖世界(candy-floss world)”;文化工业不仅是资本主义社会商业谋取利益的源泉,也具有通过在大量的受众中培养顺从性、消极性及政治冷漠以保证社会地位的功能……人们越来越需要在千篇一律的文化工业下寻找创新的生活方式,而“古风”核心内涵“质朴淳古的习尚、气度和文风”则契合当下消费社会中的一股清新自然之风,对新事物接受度比较高的年轻人自然就成了古风较早的创新接受者。
  认同是一个过程,其核心是一种价值观。几个深度爱好者基于共同兴趣形成小圈子,交流作品,分享心得;随着知名度和吸引力越来越大,更多追逐时尚者进入,打破小圈子的交流语境,形成“趣缘群体”,这类群体本身就是因为兴趣爱好的相近或一致而形成的,也是一个认同形成的过程。
  现代性所形成的“以物的依赖性为中介的个人独立性”,带来了社会与人自身的普遍物化,特别是对人的否定和扭曲。青少年在文化撕裂和社会化过程中难免出现认知混乱,性别、阶层、民族、种族等种种观念被建构起来,呼应着青少年群体的身份认同,这其中历史、语言和文化在主体建构和身份认同中发挥作用。古风文化被制作成标签或符号,借助新媒体传播,帮助青少年建立身份认同。
  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古风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被主流文化吸收,而商业资本对于古风文化的收编也形成了另一种资本的生产,古风也从趣缘群体走出,逐步过渡为一种结构性文化,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或者古风爱好者接受古风文化的同时,新的文化依旧在抵制和边缘化情况下被生产出来,古风不应该仅仅是传统文化的一种复活,应该在融合当下文化环境和背景下不拘泥于传统古风的界定而焕发出新的活力和传播力;另一方面商业资本的收编和利用也该“不忘初心”,不能丢弃淳古风气中的核心诉求——传统社会中人与人面对面交易所形成的高度信任和温暖的记忆。在AI、5G技术发展、高度媒介化社会到来、商品欲望高度发达的当下,初心也应该是亘古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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