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强势的苹果遭遇重创。上周五，加州法院对《堡垒之夜》开发商Epic诉苹果反垄断案做出判决，苹果不得禁止应用开发商设置连接，引导用户选用苹果以外的应用内购买方式。
一时间，苹果股价大跌3.31%，市值蒸发了850亿美元，创下5月4日以来的最大跌幅。
如果苹果上诉失败，这项禁令会在12月9日生效。
但Epic也不能高兴太早。法官并没有如他们所希望地判定苹果违反“反垄断法”，这次判定苹果只是“危害消费者的反竞争行为”，性质更温和。同时，因为违反了和苹果的合约，Epic也要求赔偿苹果至少400万美元。
无论如何，这次世纪大战走到一个关键节点。Epic至少阶段性地获得成功，更重要的是，它的行为撕开了一个裂缝，未来很可能会有更多开发者参与到这场针对苹果的战争中。
Epic诉讼苹果只是场序幕，目前来看，法官对是否将苹果划为“垄断”相当谨慎： “不能因苹果享有超过 55% 市场占比和极高的利润，就指出苹果真有进行垄断。” 但在全球反垄断风起云涌之时，苹果或许更担心的是，下一次，是否就是“垄断”这把铡刀砍在头上了？
世纪之战
苹果早就习惯了“反垄断”官司。2011年消费者关于苹果“垄断”的诉讼一直打到了最高法院，2019年，一群开发者指控苹果管理App Store的方式违反了反垄断法，其中包括苹果收取30%佣金，限制用户和开发者直接沟通。最终这场诉讼以和解告终，苹果设立了1亿美元的小型开发者基金，集体诉讼成员从中获取赔偿。
但Epic是少有和苹果针锋相对的大开发商，他们的标杆游戏《堡垒之夜》上线注册用户超过1亿，在18、19两年总营收高达90亿美元。这次对战远非过去小规模集体诉讼可比，双方提交了很多从未公布的数据，微软、索尼、Steam这些大平台都被波及。
Epic很早就对苹果不满，2018年《堡垒之夜》上架App Store时，CEO Tim Sweeney就批评大平台抽成太高，不过当时他针对的除了苹果，还有谷歌。这类言论其实算老生常谈，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争议。
苹果和Epic矛盾真正激化已经是2020年8月，Epic在《堡垒之夜》中加入了直接支付选项，绕过苹果的支付系统，不用再付30%佣金。这一大胆的做法触到苹果逆鳞，按照过往的强势风格，苹果立刻下架《堡垒之夜》。几天后，干脆停用了Epic所有开发者账号，切断他们的iOS/Mac开发工具权限。
这对Epic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因为《堡垒之夜》占了他们营收98%。当然他们早有准备，随即将苹果告上法庭，指控它是一家试图“控制市场、阻碍竞争、扼杀创新”的巨头，自此开启了漫长的诉讼战。根据外媒报道，Epic还找到了Spotify，希望能加入“批评苹果联盟”。Spotify虽然嘴上痛骂苹果，仍然谨慎地没有选择站队。
但很多大牌公司卷入了这场风波中，英伟达显卡专家、微软高管都出庭为Epic作证，微软游戏、媒体、娱乐副总裁罗利·怀特回忆称，微软也不能通过App Store提供云计算游戏服务。而苹果方面也出动大批高管，库克本人亲自出庭，态度坚定地表示，苹果需要知识产权回报，对应用和应用内购买收取30%佣金的行为也是合理的。
这场声势浩大的诉讼激起千层浪，苹果也不得不让步，将年收入不到100万美元的开发者佣金比例从30%下调到15%。
反垄断笼罩巨头
Epic对苹果的诉讼不过是个开头。风向已经变了，苹果正在卷入全球反垄断的泥淖中。
苹果税已经在韩国禁止。今年8月31日，韩国国会全体会议通过《电信业务法案》修正案，禁止谷歌、苹果等利用自身地位强制开发者使用旗下特定支付方式，这意味着韩国成为首个限制巨无霸平台抽成的国家。Epic也表示，打算在韩国重新发布《堡垒之夜》，提供自主支付和苹果支付方案。
苹果似乎正在成为众矢之的。今年4月，因为Spotify投诉，欧盟首次对对苹果发起反垄断诉讼，他们质疑苹果滥用主导地位扭曲了流媒体市场竞争，如果胜诉，苹果可能被处以全球营收10%的罚款，也就是200多亿美元。
在美国，更多还是个人开发者和公司诉讼，还没有相关法律正式颁布。但风暴正在逼近，根据Macrumors报道，国会众议员公布了草案，苹果可能被禁止销售预装自家APP的iPhone。
随着iPhone 12发布，苹果的营收节节攀升，它们的力量也在与日俱增，足以引起用户和开发者不安，只是暂时它还没有遭遇太大打击。
情势并不乐观。去年10月，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反垄断小组委员会发布了一份450页的调查报告，显示亚马逊、谷歌、苹果享有垄断权力。
苹果算是科技巨头中比较走运的，Facebook、亚马逊早就处在风暴中央。2017年，欧盟反垄断部门就对Facebook处以1.1亿欧元的罚款，Facebook还单独被意大利、法国、西班牙处以过罚款。
谷歌在欧盟也放了血。2017年到2019年，谷歌被欧盟罚了三次，金额高达82亿欧元。今年7月，谷歌又在法国被开了5亿欧元的罚单。
对科技巨头的忍耐似乎走到了临界点。Information 曾经统计，全球针对苹果、谷歌、Facebook和亚马逊关于竞争相关的诉讼和调查至少有70起，这一数字两年前只有17起。
巨头们的确在很多好的方面改变了人类生活，正如库克所说，他们也需要营收维系庞大的帝国运转，苹果App Store虽然规则严苛，也给用户提供了很好的生态环境。苹果需要监管，开发者们同样如此，当法律还没有细则出台时，只能依靠平台去约束。但似乎现在公司还没有找到既能维持运转，又给予弱小开发者生存空间的平衡点。
1984年，苹果针对IBM的广告片成为经典。只是他们当时或许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被铁锤打破的那堵墙。大卫战胜歌利亚后，自己成为了巨人，他将很难克服贪婪、自大的弱点。这或许是商业世界发展的必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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